妩媚可爱 post_time 2014-8-4 18:30:58

《野生代》:聆听故园中永恒的歌谣

 聆听故园中永恒的歌谣
  ——评田夫小说《野生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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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如一支笔,舞动的痕迹,就是这条路的全部。过往的人、事以及物,就这样成就了现在的自我,决定着明日的走向。细读贵州作家田夫的新作《野生代》,似乎听到了一种故园的召唤。乡土是旧的记忆,在与城市文明的碰撞之下,萌生写作情愫是诸多乡土作家创作的源动力。他们对离开的故乡有着深厚的感情,对逝去的童年时光更是留恋至极。类似莫言,似乎永远在用记忆这支笔,诉说着发生在东北高密乡的往事。而田夫则似乎永远也离不开那片生活的山野,经过生活的涤荡,他号称自己“终于被打回原形”,回到山民身份,更明白身为“野生代”的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从教育的角度,剖析圈养的新一代中国人缺乏的精神内核,从传统的人物性格和历史文化反思的角度,创新阐述自己关于感恩与怜悯、自由与梦想的珍贵记忆。
  对于一个城居山民来说,阅读这部与众不同的乡土著作,亲切感不言而喻,触动内心的更是来自田夫的“非虚构写作”的厚重感。历史是一部厚重的布满尘埃的大部头,而真实的、事关人性的东西往往在民间。这部著作带有着浓郁的山野风情,更充满苗族、土家族等民族文化的乡土气息。同时,这又是具有普世意义的倾情之作。
  细读《野生代》,我们不难发现田夫的写作具有鲜明的创意。这些创意都建立在作者对现代文学脉络的梳理和介于当下阅读方式变革的把握之上,形成自己独特的非虚构叙事风格。
  山野漫歌的浪漫情怀
  出自贵州山野的田夫,自称“野生老爸”,但我从这个“野生”之中体会出一种雅趣和浪漫情怀。为了展示自己真实的故园情怀和启迪下一代的教育经验,田夫没有采用小说的形式来架构这部人文性极重的作品,而是真实再现那些故园中的人和事。
  尤为凸显的是作者采编了大量的民歌。这种创作风格源自中国传统小说,尤其是四大名著中的“辅助诗词”的写法。对于现代作家来说,采用这种创作方式写作并非易事,好在书中所描绘的山野民众就像“刘三姐”那样聪慧机敏,歌如泉涌,似优美动人的“歌仙”级的人物,更有田夫本人的文学启 蒙老师钩子公的创作型写手。
  山野学堂中,四季歌谣·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处处可见那些充满智慧的山民们在山间唱出的山野之歌。他们或叙事,或说理,或者将生活中的智慧编入山歌。钩子公随口唱出:“牡丹开花发枝桠,养个儿子难当家。上顿吃的包谷米,下顿吃的爆米花。”他以自己的生活为范本,隐讳地谴责两个媳妇对他的不公待遇,让在场的人们都哄笑难言。
  正如田夫所说:“土地贫瘠,并不代表文化贫瘠,闭塞的环境,同样滋生着村夫村妇的美丽梦想,诗意的,浪漫的,古典情怀的,现实主义的,魔幻主义的。”这些民间文化的创造者就来自民间,像《诗经》中劳动者们,他们一边劳动,一边唱歌。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哭坟者”桃子娘、荞子娘和“梨花哭嫁”,一哭就是几个小时。在我的家乡,同样也有哭坟者,喊丧者,童年时代,我仔细听过那些趴在棺材上,或者坟墓上女人们的哭诉的内容,她们多半是将死者的生命历程动情而哀婉地叙事出来,有时表扬死者的为人,有时有责怪死者在某些问题上的不足,以达到纪念的效果。“梨花哭嫁”的过程更是震撼人心,这个长相漂亮,能说会道的梨花,用动人的歌哭声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自由爱情的追逐,同时也表现了她孝顺的品质,最后她以牺牲的姿态出嫁,而媒婆的解围更显油嘴滑舌:“骂得好,妹子骂得太好了!都怪我,害你嫁个好人家!都怪我,害你早生贵子早发家!当家为妇才晓得,原来恩人就是她!”山野之间,有许多尴尬的事情发生,而他们都能风趣地迎刃而解。或许这就是圈养代无法从书本中获得的生活技能。而田间的农夫则深知四季对生命的重要作用。
  真情如诉的书信形式
  文学源于生活,而文学的责任是启迪智慧。田夫似乎早早地看透这一点。《野生代》的写作,从起初的创作动机来看,就是田夫写给自己孩子月儿、壮儿的家训。从2012年10月20日起始到2013年11月18日的家书,构成了每段乡野故事的引子。这种形式很显然借鉴了莫言获诺贝尔奖作品《蛙》的叙事结构。莫言用书信体作为探讨问题的引体,而田夫则用《傅雷家书》式的家书开启了每一个阶段的课程,感恩、怜悯、爱、梦想和幸福等。这是一种主题的提炼,读者可以思路清晰地把握作者所要表述的教育经验。
  每一封书信都体现了身为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语言恳切,富有哲思。作者不追求情节的跌宕起伏,也没有宏大的叙事结构,只是在平静的追忆中,凸显生活的真实与真情,从这个角度看,《野生代》似乎像是一本成功学的书籍。当然,田夫有意把这部作品融入更多的元素,其中有育人的理智、乡土的妙趣、历史的厚重、生命的悟道。田炳信将此书与畅销书《狼图腾》进行比较:“如果说《狼图腾》唤醒了中国男人身上的一头狼,那么,《野生代》则将唤醒人类身上的一只母狗——爱的艺术,那是一种关于感恩与怜悯、自由与梦想的经验,更是一种创见。它真正有利于建设和谐社会。”至于此书的创见,大抵指的就是前文所提及的书的类型的模糊界定,作者更愿意称之为“非虚构写作”。当然,此书的责任编辑曾勋无疑要将这本以“乡土”叙事为核心的著作打造成一本跨界的畅销书,这种企图是有条件实现的,因为当下如果再走传统的乡土叙事的老路,著作的价值会大打折扣,而经过田夫精心的打造和提炼,这部作品具备了不凡的教育意义,而且做到了好读、易懂与深刻并兼。
  “野生代”的生存经验对人类与自然的调和,对人所持有的生命态度都有很大的启示,具有很高的普世价值。
  悲天悯人的故园情怀
  刘小枫在《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中有一段关于“故园”的表述:“故园”并非仅指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但并非人人都有自己的“故园”。严格来讲,“故园”是个精神性的语词,其中凝结着某种弥足珍贵但失去了又无从寻回的气息。
  “气息”一词道破了一种情怀。尤其是在当下中国,人们对乡土的依恋就具备这种弥足珍贵但又一去不返的味道。田夫所表现的“周家寨”人物群像具有典型的意义,他们历经战乱、饥饿、文革、开放之后,人们从最淳朴的自然中走出,渐渐远离背后的那个“故园”,令人震撼的是书中所描述的五九年的饥荒和改革开放后的“杀广”未归的那些“非自然死亡”者。他们的命运其实不仅代表个人生命历程,更是社会发展轨迹的呈现。
  田夫不惜泼墨对三年大饥荒中,周家寨以及附近的人物命运进行细节描述。“吾乡吾土被斑斑血泪浸透,多少冤魂游离于山野。”作家刘震云曾说,中国的历朝历代都不缺少“人吃人”的历史。同样是灾荒,在《野生代》中我找到了刘震云《温故一九四二》中的灾荒报告似的文字。人们在面对自然灾荒的时候,一切罪恶的本性都暴露了,人们因为饥饿而四肢浮肿,大人们死在床上,小孩子死在床沿,人们吃光了一切可食之物,糟糠、树皮、观音土,之后人们就开始暗黑,有偷牛的,更有甚者到坟墓中偷食死人肉的。在这些非自然死亡者中,有鸡零狗碎的夫妻吵架然后轻生喝药者,亦有顺不过气而上吊自尽者,还有在外地务工而无辜身亡者。
  在这些死亡者身上,人们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同时也感受到爱的可贵。或许在这个世间爱是一切的动力,唯有学会爱和悲悯,才能放眼更远。
  随着时光流逝,书中那个曾经七岁醉酒、酣睡路边树林的孩子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了。田夫依然性情粗犷,豪迈大度,同时又情感细腻,充满大悲悯情怀。面对当下“周家寨”的日益萎缩,年轻人纷纷外出务工,留守故乡的只有老弱病残妇,“儿童尽东征”的荒凉景象,让故园不再富有生机。
  对于心中依恋的故园,田夫表现出无尽的惋惜。同时,他也在用“野生代”呐喊,希望自己能向庄子一样,用慧心寻找失落的故园,用杨傻子的坚守、六叔和钩子公的表面愚顽疯癫,内心却无比澄明来坚守来自山野的永恒歌谣。。

  尤佑 2014-7-22作于登高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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